《喻世明言》中的马周（喻世明言中的进步思想）

□ 本报记者 鲍 青

初唐宰相马周,因为凭借一次捉刀代笔经历,幸而得到唐太宗的赏识,日后平步青云晋升宰相。其离奇的人生经历,尤为后人津津乐道,成为文人墨客取之不尽的创作题材。而到了晚明时期,随着世俗文学的兴盛,文学家冯梦龙择取正史记载、稗官野史、民间传说,将马周的故事再度丰满细化,创作出了《穷马周遭际卖餸媪》,并将其收入他的《喻世明言》中。

冯梦龙选取了正史中马周宿新丰、为常何捉刀代笔等记载,但将其故事化,同时还创作了马周的一段姻缘佳话,使马周的故事更有可读性。

据冯梦龙记载,马周居住在新丰旅店时,确实曾受到店主人的冷遇。马周心中愤然,吩咐店主人道:“俺一路行来,没有洗脚,且讨些干净热水用用。”店主人道:“锅子不方便,要热水再等些片刻。”马周道:“既如此,先取酒来。”马周一下子让店主人暖了五斗酒(约10公斤重)。他将这些热酒放在桌上,摆一只大瓷瓯,几碗肉菜。马周举瓯独酌,旁若无人。

马周约莫吃了三斗有余(此时已经喝了6公斤)后,讨个洗脚盆来。他把剩下的热酒,都倒在盆里面。马周脱掉双靴,伸脚下去就洗。众客无不惊怪。后来大臣岑文本画有《马周濯足图》,后有烟波钓叟题赞于上,赞曰:“世人尚口,吾独尊足。口易兴波,足能踄陆。处下不倾,千里可逐。劳重赏薄,无言忍辱。酬之以酒,慰尔仆仆。令尔忘忧,胜吾厌腹。”

马周豪饮一事正史确有记载,但用热酒洗脚,应是民间传说或冯梦龙杜撰,目的是为了增加故事矛盾冲突和可读性。

次日,马周以所穿狐裘给店家当作酒钱。店家因觉得他是非常之人,所以推辞不受。马周索笔题诗壁上,诗云:“古人感一饭,千金弃如屣。匕箸安足酬?所重在知己。我饮新丰酒,狐裘不用抵。贤哉主人翁,意气倾闾里!”

店家更加折服于马周的豁达气度,主动提出可帮助介绍他到长安投奔住处。店家自称有个外甥女,嫁在彼处万寿街卖餸饼的赵三郎家。店家不仅帮马周写了一封介绍信,还赠送白银一两,权助路资。

在正史记载中,马周到了长安后,投奔到中郎将常何门下作食客。但在《喻世明言》中,在成为常何门客之前,马周还有一段佳缘奇遇。

店家的外甥女此时正在守寡,又听得相士袁天罡所言自己将成为一品夫人。当晚她做了一个怪梦:一匹白马入梦而来,后飞升而去。正在她纳闷疑虑之际,马周带着店家的书信前来投奔。

马周姓马且身穿白衣,这位姓王的女子心中大疑,就留他在店中作寓。一日三餐,殷勤供给。而马周也恰似理所当然一般,绝无谦逊之意；这里王媪(即王姓女子)也始终不怠。

后来,京城浪荡子弟传出风言风语。王媪便对马周道:“贱妾本欲相留,奈孀妇之家,人言不雅。先生前程远大,宜择高枝栖止,以图上进；若埋没大才于此,枉自可惜。”马周道:“小生情愿为人馆宾,但无路可投耳。”

冯梦龙记载,正当马周踌躇不决之时,常何的家仆刚好来这里买饼。王媪想着常何是个武臣,必定少不得文士相帮。她向常何家仆举荐马周:“有个薄亲马秀才,饱学之士,在此觅一馆舍,未知你老爷用得着否?”家仆答应道:“甚好。”

原来那时正值天旱,太宗诏五品以上官员,都要悉心竭虑,直言得失,以凭采用。按照常何官职,也该具奏,正欲访求饱学之士,请他代笔,恰好王媪说起马秀才。家仆禀知常何,常何大喜,即刻遣人备马来迎。马周别了王媪,来到常中郎家里。常何见马周一表人才,好生钦敬。当日置酒相待,打扫书馆,留马周歇宿。

次日,常何取白金二十两,彩绢十端,亲送到馆中,权为贽礼。就将圣旨求言一事,与马周进行商议。马周索取笔砚,拂开素纸,手不停挥,草成“便宜二十条”。

常何叹服不已,连夜缮写齐整,明日早朝进呈御览。太宗看罢,事事称善。

此后,马周获得太宗青睐,飞黄腾达。而他也知恩图报,来到饼店,迎娶了王媪。